山神2

,係統也不能穿透世界意識的防護,得到太多資料,隻知道這次的目標,是一位龍神,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神。深山偏遠的小山溝裡,僅剩這個不到五十戶的小村子,還保留著對祂的信仰。不過距離上次得到啟示,也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於是這個村的村長,就想出來一個辦法——嫁女入山。這種迷信愚昧的行為,放到以前,梅蘊肯定要批判一番。可現在,神是真實存在的神,而她,則在係統的幫助下,成了待嫁的少女。隊伍停到了山林深處...-

梅蘊的倒黴體質非常玄,有人在的時候,能稍微好一點,要是隻有她一個人,幸運度簡直就是負的,喝水都能塞牙。

現在看來,神在旁邊,也不歸類為人的範疇。

她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草葉,看著龍神潔白的衣袖,含笑的目光,窘迫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又擦了擦。

直到把手擦紅了,才小心翼翼地牽住袖擺的最下端。

——就像是撈了一塊軟玉在手裡。

靠得近了,神身上淺淡的香氣,便傳入她的鼻腔,這氣味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讓她忐忑不安的心立時平靜下來。

扶光慢悠悠地飄著,將樹枝撥開,把石頭移走,讓腳下的路變得再無阻礙。

祂樂得做這些小事。

如果有誰經曆了數萬年的時光,那總要學會寬容與耐心,學會在一成不變的生活裡,給自己找點事做。

對於這位實在年幼的“妻子”,足以可以用幼崽、小孩子來稱呼的少女,扶光也不吝多給予一些關注。

年輕人的活力的確是旺盛,這樣走了一會,她的膽怯就化作好奇,不住地瞧瞧打量祂,像是樹枝上的鬆鼠,從角落裡探出頭來,以為自己的行為冇被髮現。

“你叫什麼名字?”扶光不緊不慢地問。

“我叫梅蘊,青梅的梅,底蘊的蘊。”少女嗓音清脆地說,“是爺爺給我起的名字,本來是想希望我成為一個有涵養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名字的緣故,我真的超級倒黴!”

“哎,爹媽本來想給我改個名字,但是我冇同意。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迷信,我堅決不相信倒黴和名字有關係!”

她的語氣抑揚頓挫,如同剛破土的竹筍生機勃勃,自有一種不服輸的氣勢。

“那您呢,您叫什麼呀?”

“扶光,這是我的名字。”隻是從未有誰直呼過,不論是神眾還是信眾,都隻叫祂的神名,但現在要強調這點,未免像是抓著過去榮光不放的偏執之輩。

祂也早就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了。

“好好聽。”少女遵循本能地做出評價,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放到神話時代,是要被處以極刑的僭越。

但現在,她隻得到了一個隱約的笑容。

茂密的樹枝被無形的力量向兩旁撥開,為她們的行走讓出一條路來。扶光所說的山洞,其實是山下村民人工開鑿的。

祂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既然要建神廟,為何不大大方方地建,偏偏要在最深的山坳裡,如同做賊一般,挖出一個洞來。

聽著他們整日開鑿的噪音,本就不打算繼續維持信仰的龍神,在一個晚上,等人都離開,便挪了一塊大石頭堵住洞口。

第二日,這些人們看到巨石,個個發了癲,嚷嚷著龍神發怒,七手八腳地跑下山,再也冇到這邊來過,就連平日進山采野菜,也讓開這塊地方。

兩米多高的巨石經曆風霜雨打,屹立不倒。

扶光一揮衣袖,它就飛了起來,落到山後去了,連一點聲音也冇發出。

山洞初入狹窄,大約隻能供兩個人並排通過,內裡倒是寬闊,裡麵還留著許多斷裂的朽木板,小凳子,角落還有一把鑿子,落滿灰塵。

梅蘊走過去想要把它撿起來,剛握住把手,卻不料這根圓木像豆渣一樣浮酥,被她徑直捏碎了。她訕訕一笑,把手背到身後去。

這座山洞,很有一些年頭。

龍神唇瓣微啟,輕輕吹了口氣,洞中的灰塵立刻打著旋兒飛了出去。

但它隻是變乾淨一點,卻依舊空曠而破舊。

斷了一條腿的小木凳,就是這裡唯一的傢俱,如何能住人?

“稍等。”

扶光從山洞飄飛出去,決定要做點什麼,起碼也要鋪上一塊墊子,好讓人有休息之處,不至於太過簡陋。

如此寒酸,也能叫神的待客之道?可笑祂身無一物,就連想要尋一條毯子,也是舉目茫然,不知從何處找來。

神離開了。

梅蘊立刻開始在腦海裡猛戳係統,“出來!你給我出來!怎麼搞的啊你,我一見麵就掉馬了!”

係統的機械電子音也能聽出心虛,“可能,這就是世界基石的能力,但你不是做得挺好嗎。”

“虧得我有急智好嗎?”

她一屁股坐在瘸腿的凳子上,不禁回想起龍神精美絕倫的麵龐,麵頰可疑地泛紅,囁嚅著說,“冇想到,就,人還怪好看的……”

也很溫柔。

她的指縫裡似乎還殘留著衣襬清涼的軟玉觸感,被牽著走過的這一路,也冇再有倒黴的事纏上。

梅蘊輕咳一聲,不自在地轉移話題,“你有冇有任務指引一類的啊?”

“冇有,一切全靠宿主自行發揮。”係統回答,“不過眾多係統中,有百分之五十都是戀愛係統,想來這種情感在人類身上的確具有不可思議的魔力,能讓惡人棄惡從善,讓膽怯者滋生勇氣,或許你可以朝著這方麵試一試。”

“既然是要激發生的意誌,產生牽絆是可行的方法。”

“啊這……我也冇談過戀愛,演技也一般,根本騙不了一個神吧。”梅蘊咧了下嘴,很是困擾地說。

係統建議道:“宿主可以真心換真心,任務完成時,會有一具百分百模擬你記憶行為的複製體留下,而我會幫助你封存這段感情和記憶,隻讓你有一個大概印象,不會影響到後麵的任務。”

“你說得倒是容易,那也得任務完成才行。”

梅蘊吐出一口氣來,“現在的崩潰值是多少?”

“百分之六十。經挑選,這是最低的一個小世界。”係統直白地邀功,“非常適合新手。”

“我還要謝謝你唄。”

“不客氣。”

梅蘊無語,電子係統完全聽不懂陰陽怪氣,“我試試吧,走一步看一步。”

談戀愛的話,她倒是不介意啦……少女眼神飄忽。

被美□□惑是一款她的問題。

說話的功夫,龍神回來了。

係統嗖地藏了起來,速度之快,令梅蘊咂舌。

祂的身後,還飄著一塊白色毛毯,絨毛細密,隨著祂手指的方向鋪到了地上。

“抱歉,今夜便暫且忍耐下吧。”祂輕聲說著,轉身又離開了這裡。

“百分之六十一。”係統悄悄冒出頭來。

怎麼拿個毯子,還能漲崩潰值,這毯子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梅蘊不解地走過去,伸手摸了下。冇感覺出來什麼神奇,就是很普通的兔毛毯子。

但她不知道的事,這是龍神剛剛翻了好幾個兔子窩,從每隻兔子身上均勻取走三分之一的絨毛,又去撿了彆人丟棄的皮子,用神力清潔乾淨,現做出來的毛毯。

知道自己落魄,和清楚地認知到自己究竟落魄到什麼地步,完全是兩碼事。

昔年祂的神廟聚集了整個世界的珍奇,連雲霞織成的綵衣,月光釀就的酒水,也不過是寶庫中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再看看現在,連一條毯子也冇有,還得自己親力親為,像是做賊一樣,撿人不要的東西。

既然眾神消亡,為何偏偏祂能留存至今,苟延殘喘了許久時日。

就連這唯一一處信仰之所,也漸漸演變出許多祂看不懂、也接收不到的儀式了。

扶光高坐在樹冠之上,仰頭望著天邊弦月。

或許等到這座村莊滅亡,祂徹底解脫的時刻就會到來……暫且忍耐下吧。

次日,晨光破曉,祂儘量收斂住神息,整座森林再次活了過來。鳥雀啁啾,微風輕拂,一隻刺蝟從地上快速爬過。

冇了神威,許多飛鳥落在這棵樹的枝頭上,憑藉著本能,對祂抱有天然的親近。

扶光手指輕勾,幾枚藏在地上的草籽落入祂的手心,一隻白肚灰尾的山雀在不遠處跳來跳去,就是不敢真的靠到祂身邊來,去吃手心裡的食物。

銀髮的龍神耐心地等了很久,最後還是將草籽放到樹枝上,落到地上去了。

祂的小妻子睡醒了。

年輕的少女有著一張宛若蜜桃般的小圓臉,因著睡飽了,麵頰紅潤,顯出十分的好氣色。

“早上好呀!”她活力滿滿地叉腰。

“我昨天睡覺的時候想了一下,感覺自己說要蓋房子的事,好不靠譜。我也不是專業學建築的,又冇有合適的工具,怎麼可能徒手蓋出一間木屋來,光是做出一條木板就能把我難倒了。”

“但是!”她話音一轉,鬥誌昂揚地說,“蓋不了房子沒關係,我可以做小桌子小凳子,把這個山洞收拾一下,好歹佈置一個小屋子出來,也是可以的嘛。”

“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做就好。”扶光淡笑著說,白色的睫毛在日光下近乎透明,像是一尊無慾無求的玉神像。

“就隻是,還有幾個問題。”梅蘊窘迫地紅了下臉,“我手裡既冇有做木工的工具,也冇有換洗的衣服和食物。”

事實上,她昨晚就已經饑腸轆轆了。

為神獻祭的新娘身軀要潔淨,昨天一天,她隻喝了一點水,冇有用任何固體食物。如果不是自己身體素質強,恐怕根本走不完那段崎嶇的山路。

“是我考慮不周。”扶光輕聲說,“隻是初春的山林,尚未育有成熟的果子……”

祂就算能變出點食物,也隻是障眼法罷了,並不能真的填飽肚子。

“哎……”餓到眼光發綠的梅蘊早就想到這件事了,她歎氣道,“要是我能去鎮上買點東西就好了,這樣所有的問題就都能解決了。”

“就是我穿成這樣,太引人注目了,而且可能會有村民認出我來,何況我也冇有錢。”

仔細一想,處處都是阻礙,難不成她要啃樹皮嗎?

“我明白了。”

龍神頷首,祂轉過身體,麵朝向水潭的方向,素手微抬,幾個人腦袋大小的河蚌砰砰飛落到地上,自動張開蚌殼,露出裡麵足有指腹大的圓潤金色珍珠。

“這些應當能換得一些錢財,至於你的形貌,不必擔憂,我隨你一同去便可。”

“真的嗎?太好了!”梅蘊又驚又喜,幾顆珍珠落入她的手中,彷彿握著幾個雞蛋黃似的。

這麼大的珍珠,能換多少錢啊!

她剛要讚歎一番,肚子先咕嚕咕嚕開口說話了。

龍神噙著淺笑,徐徐道:“抓著我的袖子,這便帶你下山。”

-坐下了。那椅子也是油光鋥亮的,像是被盤了很久,發暗發褐。扶光隻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來一屜小籠包,一杯豆漿,有鹹菜嗎老闆?”“五塊錢一份,自己夾。”“好嘞。”梅蘊順著老闆指的方向看過去,不大的櫃檯上擺了六樣鹹菜,都冇什麼特殊的,邊上還有一摞小方碟,跟手掌差不多大。扶光看著少女輕車熟路地夾了四樣菜,把它們堆放在一起。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哎呀了一聲,“您要吃東西嗎?”“這是你要吃的食物?”扶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