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姑娘

寺廟堂前有一棵苦菩提,菩提樹下有一方殘破的池子,池中不曉何人幾時種了幾株純淨蓮花,卻無一條戲嬉鯉魚臥躍出水麵。經年仲夏,菩提枝繁葉茂,池水卻難以再清冽。小和尚總是喜歡一個人趴於池邊,食指數著睡蓮,今年於似乎池中又去了一株。他曾經求問過方丈,為什麼不願在池中養幾隻鯉魚,方丈說,池子太小了,它們嚮往的是更廣闊的天地。後來,小和尚才知道,當方丈是他這般年紀時,有人贈予了方丈幾條鯉魚。方丈笑嘻嘻的捧著裝有...-

1.

“你聽說過鬼謀?”

“那是什麼東西?”

“那不是東西,是一個組織,亦或是一個人的稱呼,因為是連接人與鬼與神之間的媒介,所以人們習慣將其稱為鬼謀。”

2.

“嗒,嗒,嗒……”

晚風習習,樹影婆娑,蒼穹一片殘破漆黑。

彆夏迎秋,幾經風雨,幾度寒暑,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忽然而已。

女孩自完成任務後,轉輾了幾十個陣地,隨著暮色逐漸蒼茫昏暗,不得不暫做停息。

雙腿盤坐於一棵參天枯樹下,惆悵的看著手中的打火石,慢慢敲擊著,嗒嗒碰撞聲,火星點點,起燃了一根根堆拾的枯枝斷木。

待火勢正中,又從收納袋中摸索出兩個玉米。

剝去外皮,倒還算鮮嫩,深深歎了一口氣,信手抓來幾根木棍做成支架,單手撐頜,百無聊賴的烤著玉米棒,星火在空洞的眸中閃過又消失在夜色中。

火。

煙花。

爆竹。

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隻是一瞬。

便化為灰燼。

留下一場遺憾。

一場廢墟。

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春風飲屠蘇。

噪在夏季。

醉在春秋。

亡在故裡之冬。

終是大夢三千。

不敵春秋一場。

……

“辟叭!”

衝破了夜的寂靜。

第一顆玉米在大火的烘烤下,爆出了第一朵“白色小花”,女孩眸光瞬時閃動,感到一陣驚奇,用食指快速扒下“白色小花”,一下丟進了嘴裡。

“呼,呼……好燙,好燙!”

“喂,我們都出來了這麼久,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神蜀山啊?!”飛狸腰間插著一束大荷葉,渴望的繞著女孩周圍打轉,幾個月下來,它再也受不了這樣顛沛流離,風餐露宿的生活了。

“一天三回經,你是和尚啊,真是個和尚,怕也冇有你囉裡囉嗦吧……要回你回去,我還冇玩夠呢,而且,說不一定,馬上就有人發出信號,找我幫忙呢!我怎可撒手不管!”女孩雙手抱胸,傲嬌的咀嚼著爆開的玉米粒,自我欺騙。

“……我看你是越來越癡心妄想了,這人也不瞎啊,怎麼就是看不明白呢,你好好算算,這幾個月下來,你到底擺弄了多少個符文,倘若果真有人來找你,你頭上還會結蜘蛛網,讓蟲築了巢。”飛狸對女孩的一言一行都感到身心疲憊,簡直是老媽子為自家女兒操碎了心。

“切!這種大事誰說得個準啊!再說了!我回去乾嘛!躺屍還是繼續做鹹魚啊!又乾又鹹又多餘。”女孩一語自嘲,但又不甘的用枯枝在墨黑腐化的枯葉地上強勁的熟練的畫著召喚符文。

她想不明白,那怕是幫人找貓,找狗,她也願意乾啊,為何就無人找她幫忙呢?不僅不怠工,還積極加班,敢問這樣的人那裡找啊!

“唉!怎奈年少不懂事!每次同你下山!我準討不了好處!明明白白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早知有今日慘狀!怎不悔恨當初啊!想念我的床,第五十二天,想念我的……”

“噓,有人來了!”

女孩不等飛狸道完,便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拉下飛狸,伸手捂住它絮絮叨叨的嘴,立即用幻術將玉米與火堆幻化成碎石,跳上樹枝,藏於樹背。

不一會兒,步伐聲漸鳴,林中慢慢出現了一個玄衣男子,頭纏黑繩綢辮,麵上由鼻梁滑下,寫了一個墨黑色的“葬”字。

“嗬,鬼界鬼謀,還真是幸運啊,千盼萬盼都等不來一個工作,倒是等來了工作的人,偏偏職位還勝高我一等,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令人煩躁,不爽的了。”見著鬼界鬼謀,女孩就覺渾身難受得抓耳撓腮,彷彿千萬隻虱子在吸吮肌膚,又叫人疼痛難耐。

直至那人漸漸遠去,女孩才放下焦灼,慢慢悠悠的從枝乾上跳下,剛伸手去拿心心唸叨的玉米棒,居然抓了一空,瞳孔緊縮,瞬間整個人都抓了狂。

“啊!啊啊!!啊!!!可惡,可惡,居然被擺了一招!”

女孩再次顧不得形象的拉跨著手腳,顫抖著身體,作出高難度的誇張動作,怒氣沖天的模樣,隨時可以將人碎屍萬段。

當然,不僅僅隻是因為晚餐的丟失,即將餓肚子而暴躁不已這麼簡單,而是因為在整個過程中,女孩一直都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男子的言行舉止,居然不知道男子是何時使用了幻術,來了一個偷天換日的。

“嗬嗬,充胖子打臉了吧!還常常向彆人吹噓自己的幻術有多麼多麼的強,多麼多麼的厲害,多麼多麼的了不起,在彆人麵前,不也是魯班門前弄斧,不堪一擊嗎!”

飛狸不僅對丟失晚餐感到無動於衷,還刻意對女孩進行了一番冷嘲熱諷,好讓她及早認清現實,知難而退,也好同自己回神蜀山,結束這乞丐般的旅行,好好享受,享受什麼叫天倫之樂,

“嘶!可惡!可惡至極!明明同處一個屋簷下!差彆咋就那麼大呢?不甘心,不甘心啊!”女孩一陣齜牙咧嘴,怨天懣地。

“所謂天才,本就天賦異稟,至於你嘛!泥巴地裡摸爬打滾的黃頭丫頭,世間本就不缺乏如你這般千千萬萬的區區小人,既然平平無奇,碌碌無為,又何需掛齒,費心費力,勞心勞神呢!”飛狸發泄情緒,也開始懟人模式。

“啊啊啊啊!!!可惡!可惡!!可惡!!!”

女孩胸中充斥著不甘與怨恨,快速跺著腳,踏著地,一片片枯葉騰起又落下,騰起又落下,反反覆覆,冇個消停,藉此也表達對飛狸這隻吃裡扒外的傢夥感到十分的不滿與鄙夷,牆頭草,兩邊倒。

“鬼謀”按定義上來說,雖為一個人名,亦或是一個組織,但其分工,派彆存在較大差異。

據女孩目前所掌握的情況與古書中記載,“鬼謀”約莫分為三個等級——

人、妖級彆的為普通鬼謀,也就是女孩這一類型,簡單的幫著人與妖處理一些日常上的雜物,說好聽點,就是掌管事物的,說得難聽點,與打雜的彆無二致,拾荒者也更為親切。

鬼、魔級彆的為二等鬼謀,勝超普通鬼謀幾倍,十幾倍,甚至百倍,差距大得隔了一個世界。

神、佛級彆的一等鬼謀,自然不必多言了,如果說二等鬼謀為天賦異稟,那麼他們就是所謂中的天選之子,差距大得隔了一個宇宙。

不過,也存在一些較為特殊的人、妖、鬼、魔界的鬼謀,也即人界是鬼界,鬼界亦是人界,二則之間可隨意轉換。

由於他們比較迥殊,常喜獨來獨往,因此接觸的人少之又少,資訊來源也屈指可數,就女孩所知,也就兩個半,如:

鬼謀——冥君,聽聞是一個手持百般兵器,冷血無情之人,出現時,總是帶著不同麵具,叫人難以辨曉,隻接手斬殺妖魔鬼怪的任務,總之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冷酷殺手,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偏偏是一個嗜酒如命的傢夥。

鬼謀——鬱瘋,女孩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無疑是女孩目前最大的敵人,因他接手的人界任務實在太多,導致大多數人界鬼謀處於“失業”狀態,自然也包括岌岌可危的女孩在內。

至於女孩口中所道的半個,可以說其神秘得一無所知,以至於女孩無從下口,但也就是因為神秘,所以女孩一直將其視為可頂禮膜拜的大佬,畢竟那可是神界鬼謀啊!

女孩簡單的過濾了一遍,隻能暗暗歎息命運如此的不公,不僅讓其手無縛雞之力,風餐露宿,饑腸轆轆,無家可歸,就連碗裡的東西,也還有人虎視眈眈,無所顧忌的來搶奪,簡直天理不容啊!

3.

在女孩耗儘所有力氣快速穿梭林間時,玄衣男子頎長的身影也緩緩倒映眸中。

“可惡,怎乾如此正大光明!”女孩忍不住的憤憤發出一句,因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烤製的玉米棒子,就在彆人的手中,一排排的消失殆儘。

女孩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玉米棒子,默默嚥著口水,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雖說怒氣沖沖,但怎麼說也不是鬼界鬼謀的對手。

便隻得悄悄尾隨其後了。

終歸是職位不同,上機委派的任務也就不同,而且,人界鬼謀與鬼界鬼謀接觸的機會本來就少之又少,甚至是共處同一屋簷下,隻問其人,不見其身。

因此,女孩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女孩躡手躡腳的跟男子,卻自覺越來越荒涼淒清。

“阿……”陰風陣陣,飛狸一時受了寒,畏縮著小小的身體,尾巴,一個“阿”字剛出,“嚏”字就被女孩硬生生的嚇了回去。

“安靜!彆在這個時候給我添亂子!”女孩怒目圓睜的緊逼飛理,眼神死死的盯著,嚇得它一個哆嗦,一動不動。

“得,得了吧,他既然能識破你的幻術,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在跟蹤他。”飛狸立刻脫離女孩恐嚇的眼睛,扇動翅膀。

“就你話多!既然彆人不說破!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不攻自破!這不是耗子給貓捋鬍子嘛!”

“什麼意思?!”

“問東問西的!我看你就是那隻冇事找事乾的耗子!”女孩不耐煩的解釋。

“你纔是耗子!我可是高級狸貓!”飛狸動怒的插著腰。

“嗬嗬,虧你好意思說出“高級”這個詞,明明平平無奇,卻還要裝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給誰看呢!說彆人好吃懶惰,不知道是誰好吃懶惰,一事無成。”

“哼!好啊!好啊!難怪你隻能接手人界,我看你天生就冇什麼能耐!”飛狸也不甘示弱的與女孩爭辯。

“是是是,我冇能耐,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有本事你走啊!就知道死皮賴臉的跟著我!”

“走就走!”飛狸氣惱的轉身。

“切!膽小鬼。”

“你說誰你呢!誰是膽小鬼!”

“誰應聲就是誰唄!”

“你……”飛狸怒不可遏。

“嗯,啊,真累,二位吵夠了嗎?聲音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兒?趕路呢,謝謝。”玄衣男子不知何時,慵懶的坐在了飛狸與女孩頂上的樹枝,睏乏的撐著腮幫,打著哈氣,聲音也是疲憊溫吞,聽起來有氣無力。

“……”

一人一狸抬頭,也是瞬時傻了眼,四目相對,雙雙結舌,呆若木雞,死活憋不出一句話來,仿若剛剛的一切,就像鬨劇般的結束了……

4.

因玄衣男子的突然出現,又突然離去,女孩與飛狸達成協議,暫時和好如初,全方位提高警惕,依舊“不離不棄”的跟在玄衣男子身後。

烏鴉叫了。

貓頭鷹叫了。

螢火蟲從腐草中幻化出來了。

星星點點,增加了銳減的星空。

好不美麗。

然而。

卻叫人無暇顧及。

“額呃呃呃……如果上蒼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遇見鬼界鬼謀的話,我一定會把它預留給下一位鬼界鬼謀,也不至於連路也不會走,啊!!啊啊!!!要死勒!”女孩長籲短歎,恍恍惚惚的行走著。

就這樣,他們三人皆是疲憊不堪的由戌時走到了亥時。

女孩十分不懂,為什麼玄衣男子就是不願快馬加鞭!偏要這樣消磨精力!總不能說這是鬼界鬼謀的曆練吧!

他們走著。

他們走著。

他們還是走著。

戌時。

亥時。

直至臨近子時——

玄衣男子終於還是停了下來,女孩與飛狸此時已是心力交瘁的趴倒在躲藏的樹乾上,一個捶著發軟的雙腿,一個愛撫著彷彿脫落的翅膀,叫苦連天。

月傾西北,子時將至。

俄而,雷聲鳴鳴,陰風陣陣,樹影快速交織聚集一處,地上殘葉也飛紛不止。

閃電霹靂耀眼四方,強風呼嘯,女孩一把抓住癲狂亂撞的飛狸,將其放入懷中,並緊緊的抓住一旁的大樹。

天變異象,必有大事。

女孩快速的在眼上繫了一塊紅巾,小心探頭看向玄衣男子,其人不動如山,任風迎麵吹來,女孩想這就是區彆。

感慨良多時,竟驚奇的發現——

在離玄衣男子的不遠處,奇蹟般的出現了另外兩個男“人”,他們一黑一白。

令人詫異的是,他們臉上畫著黑、白條紋,又帶著麵幕,身上的衣服是由一塊塊黑、白布條組成,兩人在這樣淩亂不堪的場地中,跳著女孩從未見過的鬼畜舞蹈,於似乎是一種召喚形式。

樹影藤蔓極速的彙集在兩人跳舞的中間,於黑暗中出現了一座樸素而典雅的房宅,隨風飄動的白色布幡上寫了一個血紅色的“瀛”字。

一切恢複如初,隻是無形之中多了一座“鬼宅”。

玄衣男子踏著由枯葉鋪就的道路,在兩個“男”人迎接的舞蹈下,走進了自動打開的門裡。

女孩乘著間隙,也不甘示弱的用幻術迷惑對方,偷偷摸摸的走了進去,緊跟玄衣男子。

隨著一扇扇木門詭異的開啟,女孩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與擔憂了起來,每一扇木門裡,都代表著一個人的私慾,權利,金錢,**,貪婪等等等等。

他們在這樣的私慾之下,變成了一個個醜陋不堪的孤魂野鬼,遊蕩在每一扇木門裡,蠱惑前來著的心,通過揭示他們曾經犯下的罪惡,來獲取靈魂的等價。

就目前的關卡來說,女孩隻能簡單的慶幸自己不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觸到這裡的,玄衣男子依舊鎮定自若的跨過門檻。

最終,於木門的儘頭——

房內掛了眾多白色布幡,一些畫著奇怪符文,一些則寫著大大的血色“瀛”字。

而房的正中是一個挽著髮髻,插著花紋木梳,妝容以紅色點綴,身著紅衣畫服,裸露著白皙的臂膀與修長的雙腿的女子,正妖嬈的坐在地塌上。

舉止優雅的將些許抹茶倒入碗中,並加入少量的水,把抹茶調成漿糊狀,再用茶筅貼著碗底前後刷攪,使大量的空氣進入,形成濃厚的泡沫。

一切待畢後,一雙嫵媚動人的狐狸眼,看向了玄衣男子。

“很少有人能來到這裡,正巧備了些茶水,二位請坐。”女孩雖然深陷紅衣女子溫婉動聽的聲音中,但被其一語道破,還是讓她無地自容,自慚形穢。

“謝謝,我也正巧有些走累了,正想找個落腳的地方。”玄衣男子盤腿坐下,依照紅衣女子的款待,小呷了一口碗中茶水,“世間少有的好茶,可惜貪杯就成了俗物。”

“公子謬讚了,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鬼謀——阿葬。”

“鬼謀,公子可是神蜀山的人?”聽見“鬼謀”二字,女子眼神發生了微微的變化,轉而又和善的笑著。

玄衣男子看著紅衣女子,笑裡藏刀,給予肯定。

“既然公子不請自來!那我也就不必再耗費時間去會一會神蜀山了!命來!”

紅衣女子瞬間站起,轉換了一個態度,一條似利劍般的絲帶,將玄衣男子剛剛坐過的地方,擊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女孩還未正式反應過來,戰鬥就這樣開始了。

她自知幻術在此地無用,趕忙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打算靜觀其變,一探究竟。

在紅衣女子第一次進攻時,玄衣男子已然移到了橫梁之上。

紅衣女子口中念著怪語,一塊塊白幡通通襲上了男子,叫人眼花繚亂,分不清白幡進攻的方向,一塊塊磚瓦碎片,梁木木屑通通掉落在地,將剛纔還彆具一格的房間,砸得個破損不堪,煙塵四起。

偏偏令人暴躁的是,玄衣男子依舊安然無恙,泰然自若的站在白幡之上,盯著空中浮塵,完全不將紅衣女子放在眼裡。

白幡再次穿梭,紅衣女子趁玄衣男子移動的這個間隙,如一頭凶猛殘忍的野獸,迅速撲向了玄衣男子,女孩一個驚呼。

不及眨眼間,玄衣男子的麵前——猛然出現了一個與紅衣女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惜那人肌膚與衣服殘損得厲害,傷痕累累,人也是白麪獠牙,手腳長著利爪,比起紅衣女子倒是清純了不少,索性叫個紅衣姑娘。

紅衣女子未能預防紅衣姑孃的出現,不僅處於劣勢被利爪抓傷,還被擊飛幾米,身體活活壓斷了幾根石柱,撲倒在地。

見紅衣姑娘橫眉怒目的想要再次進攻,紅衣女子即可用嘴咬破食指與中指,用鮮血決絕的往眼上一抹,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快速佈滿整個房間。

霎時,木門中貼附著的一個個孤魂野鬼如脫韁之馬,從懸浮眼中飛散而出,不及掩耳之勢的撲向了紅衣姑娘,到處撕咬著。

令紅衣女子大失所望的是,紅衣姑娘亦是張口撕咬,一個個孤魂野鬼不是吞入腹中,就是魂飛魄散,四竄而逃。

無法之下,紅衣女子隻得赤手空拳的與紅衣姑娘廝殺起來。

然而,很快,紅衣女子便落了下方,被傷得體無完膚,孱弱的身體再無還手之力。

反倒是紅衣姑娘越發強勢。

紅衣女子自知敵強我弱,正思考對策時,無意中瞥了一眼躲藏在暗處的女孩,立即抹掉嘴角血跡,邪魅一笑,雙唇蠕動。

頃刻之間,白幡湧動,一隻大眼憑空出現在了女孩眼前,快速轉動著瞳孔,血流而下,大火旋即灼燒著整個房間。

“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的尖銳聲,刺破了嚴肅的氛圍,玄衣男子放眼投去。

“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救……啊啊!!救救我!救救我……”

劇烈起燃的大火中,生出了一隻隻火手,將女孩死死的縛住,她神色儘失,戰栗不已,痛苦的雙手捂著頭,掙紮著,嚎叫著,瘋狂的想擺脫折磨。

這已不隻是身體上的折磨,更是精神的創傷。

若是說得具體一點,便是——

那裡有什麼火啊,隻是女孩心中產生的恐懼,通過夢魘形成的“地獄之火”罷了。

心靜自然涼。

“啊!啊啊啊啊!!!”

“柚子!”飛狸死死抓住痛苦不堪,接近瀕死狀態的女孩。

“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救……”女孩精神混亂,狼狽之極,驚恐想要奔向玄衣男子求救,卻在嘶啞聲中昏死了過去。

“麻煩。”

男子懶懶閃至女孩身邊,單手抱住腰肢,輕揮衣袖,大火瞬間“膽怯”後退,化作夢中碎片消散。

紅衣女子滿意一笑,在紅衣姑娘攻擊瞬間,立即掏出袖中藏匿的卷軸,耗儘最後一絲力氣,往著頂上就是一拋。

“不好!”

玄衣男子抱著女孩快速閃至卷軸方向,便見一白一黑的舞者出現,瞬間幻化交織,彙聚成了一條白肚黑脊鯨魚。

男子與黑白鯨同時抓住卷軸,爭奪之下,各自奪了一半。

黑白鯨躍過屋頂,藉助樹影藤蔓與**破葉的巨大浮力,如“海”中霸王,快速穿梭在黑夜中,直到無了蹤跡。

5.

紅衣女子來自一個叫瀛的神秘地方,本名元笹鈴和,自小體弱多病,受不了絲絲風寒。

隨著身體日漸虛弱,便不顧父親大人的阻攔,向高統王主動請纓,願與同伴並齊乘船前往華夏地,共謀大業。

高統王見其意誌堅定,便委派一黑一白兩人緊跟其後,聽其指揮。

卻在船隻駛向半途時,不幸遇了風暴,不僅與同伴在海中浪分散,她人也在冰冷的寒流中喪了命。

靠海為生的紅衣姑娘,於海麵發現一頭黑白鯨,脊背上拖著元笹鈴和的身體,快速的劃出了水麵,將身體放在了沙灘之上。

紅衣姑娘一時好奇,猶猶豫豫的走了過去。

先用食指二節湊向元笹鈴和的鼻邊,發現冇了呼吸,再摸了摸心臟,也停止了跳動,最後將食指與拇指同時放在眼瞼旁,一雙漂亮的,嫵媚的狐狸眼便被翻開了。

也就是在這樣的間隙,紅衣姑孃的精神領域被元笹鈴和入侵了,人也在瞬間被附了身。

元笹鈴和借紅衣姑娘之手,用去鱗匕首與漁網殺了紅衣姑孃的親生父母,並在眾目睽睽之下放了一把大火,將有關女孩所有的一切回憶,通通抹殺殆儘。

然後在大火前,跳著漫舞,放聲大笑,不禁讓人產生了一陣後怕。

但很快——

發瘋狂笑的“紅衣姑娘”就被人們生生擒住,一頭塞進了豬籠裡,當真正的紅衣姑娘正是明白過來時,為時已晚。

在水中艱難的掙紮著,呼吸著,發出可怕而絕望的嚎叫,直至溺死水中。

也是同時,海灘上出現了一白一黑兩個妝容怪異的男人,他們跳起了詭異的舞蹈。

漸漸地——

斷裂的繩索冒出,竹編的豬籠也碎裂不堪。

一團頭髮飄散海麵,慢慢從水中走出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姑娘,元笹鈴和再次獲得重生。

而紅衣姑娘卻在水中下了地獄,在最終慘死的父母詛咒下,受到了判官的審判,無休無止的受著地獄烈火的焚燒,百鬼的撕咬,萬劫不複。

她不甘心,不甘心。

所以她決定借鬼謀之手,來替自己申冤複仇。

也就有了今日事端。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了!”苦守的飛狸總算放了心。

女孩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後,瞳孔緊縮,臉色驚恐,惶惶然的四處張望,周遭漆黑的魅影,陰風呼嘯,空無一人。

立即驚心膽顫的蜷縮著身體,害怕的捂著耳朵,呼吸急促而緊張,再也受不了一絲絲烈火的摧殘,她的精神世界徹底被擊碎了……

-的紅油紙傘也滾落在了地上。消失的血光又重現了——不過是稍縱即逝的,那人喘著粗氣,艱難的站了起來,將地上的紅油紙傘抱起。直勾勾的看著平地,驀然摘下一片葉子,像擲飛鏢般的將起丟進血花歸屬方位之中。葉子安然落地,又倏的取下身上披風,往裡吐去一口黑氣,丟入其中。披風立即被血花伸出的條條血莖撕成碎片,隨風散去。那人見著這般場景,神色突變,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嚥了一下口水。她從未想過,好不容易找到征西將軍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