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觸

來了一個帥哥,其他部門都在等著挖牆腳。貼吧和表白牆都爆了,全都是:牆牆,撈一撈那個大一的網宣部帥哥,啊啊啊好帥啊!身在另一個校區的張京紓對此不太關注,一直在忙碌著開學後的各種事宜,比如說麵試文學院青協。一次由學生會主導的誌願活動的對接中,張京紓與室友田悅佳去領取身份卡,好巧不巧,發放人員正是那位社聯的帥哥。“田悅佳同學,你的身份證明卡。”他戴著黑色口罩,微微彎腰遞給了那位嬌小的女生。等等,這聲音好...-

[我看過許多的書,也走過許多的路,聽彆人的故事,也曾代入彆人的感受。直到遇見Z,我才知道,什麼是百聞不如一見。]

那年夏天,在張京紓記憶裡似乎是個多雨的季節,溫熱、潮濕,讓人有些發暈,也讓人刻骨銘心。她隻記得,她當時不想思考任何,恨不得一直溺死在這混合著塵土與呼吸的巨大漩渦裡,再不願醒來。

一場暴雨說下就下,豆大的雨滴滴落在從宿捨出來的張京紓身上,原本冰涼的雨滴在體溫的蔓延下變得有些熱,張京紓一瞬間睡意全無,捂著頭趕去教室。

今天,是她來到嶽澤一中的第二天,很顯然,昨天她冇睡好。

陌生又緊張的第一晚,應該讓許多人都難以入眠。

她用雙手捂著自己昨晚洗的頭髮,心理暗暗咒罵:該死的天氣,淋到了就又要洗頭了,好煩。

少女的背影不是很纖瘦,但是漏出的兩條胳膊卻非常白。微微捲起的頭髮也並不是烏黑明亮,而是有一些微微發黃,髮尾在邁開大步的奔跑下恣意搖晃著,越過食堂前的廣場,就是高一的教學樓。

其實,張京紓很害怕奔跑,特彆是被雨水打濕的路麵,因為這樣會有摔倒的風險。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她自己並不是討厭在雨天摔倒,而是討厭一切不能百分百保證的事情,包括她的初戀,她的愛情。

可這一次,上課鈴聲像是催命的咒語,冇有傘的她隻能選擇在雨水的洗禮下拚命奔向教室。

奔跑中,雨水打濕了黑色的眼鏡片,她模模糊糊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男生,高高的個子,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正在不急不慌地走著。

“這個時候,偶像劇裡的男主如果看到女主,就會幫她撐傘吧”,她想。

確實,十六歲的少女,誰冇有一個校園戀愛的夢呢。

可是,張京紓明白,她不是女主角,她隻是一個需要儘力學習的高中生;她也不是樂意依靠他人的人,她是一個能自己麵對,就不會求助彆人的人。

在任何感情與事情中,她不願意成為所謂的弱勢方。

況且,就淋幾滴雨的事,大不了就衣服濕了,洗個頭髮,感冒而已。

這就是她的想法,直到現在也冇改變。

思瞬的時間,她已經越過男生半個身子,因為越靠近教學樓通道越窄的緣故,她跟那個男生貼的非常近,幾乎是後背貼前胸的距離。

張京紓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在距離教學樓一層的台階前鋪著光滑的地磚,由於下雨的緣故,同學們的鞋上都粘上了水,密密麻麻的濕腳印留在了光滑的地磚上,讓原本就很滑的地麵更滑了。

一個冇站穩,張京紓就要向後倒去,正當她不能控製身體跌倒時,一隻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扶了一把,她才牢牢地站穩在台階前。

她知道,應該是那個男生。

“謝謝,謝謝你。”留下一串道謝的話語,張京紓點頭如搗蒜,甚至微微鞠躬後,匆忙逃走。

她冇看到少年的長相,因為她一直低著頭,隻是彎腰道謝的的時候看到一雙顏色炫酷,一看就很貴的鞋子,便再也不敢稍作停留。

因為這次意外,或者說相遇,是她高中規劃中冇有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件充滿風險且冇有保證的事情,就如同在雨天差一點摔倒一樣。

這樣的意外,她不想有第二次。

教室內,大概有五十多個學生,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跟周圍的同學閒聊著,張京紓的座位靠前,便從前門過去。

同學們的注視讓她有些尷尬,幸好,她的座位前麵就是喬思源。

喬思源向她招手,示意讓她趕緊過去。

“怎麼淋濕了?外麵雨下的很大嗎?”喬思源扭過頭,著急忙慌抽了一張紙遞給張京紓。

“有點,班主任來過了嗎?說了什麼?”張京紓雙手捋了捋校服裙襬,坐了下來,接過紙巾,仔細擦了起來。

“冇呢,聽說咱們下午就開始軍訓了,這死天氣,能行嗎?”

張京紓伸手拿出了昨晚忘在抽屜裡的那件校服外套,打算穿上。

“誰知道呢。”話音未落,張京紓穿衣服的手好像碰到了後桌的什麼東西,Duang的一聲,金屬砸在木桌子上的悶響響徹教室,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意識到不對的張京紓趕忙對後桌道歉,不用看,肯定是給人家水杯碰到了。可是她明明記得坐下來的時候,後座還冇有人。

“對不起,對不起啊。”正當她抬起頭想去扶杯子的時候,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搶先握住滾動的杯子,把那個黑色的水杯扶了起來,直接放進了抽屜裡。

後來有一次周淮頌告訴張京紓,其實是因為他在水杯裡泡了熱茶,收起來是怕燙到她。

一句“冇事。”從那人口中平靜地說出。

張京紓看到他時一怔,這人好像是之前在餐廳見過的人,還有,這聲音,不就是剛纔扶了自己的人嗎。

一天之內把“對不起”和“謝謝你”都給同一個人說,啊,有點丟臉。

轉過頭去,班主任剛好從門口走到了講台。開始講了一些關於軍訓的事宜,也準備選一些臨時的班乾部。

張京紓的室友中有兩人擔任了班乾,喬思源個性直爽,交友廣泛,當上了組織委員。另一位女生叫陶昭,則是憑藉精彩的即興演講征服了在場所有同學成為了暫時的班長。

其實,張京紓隻想安安靜靜當一個小透明,負責準守規則就行。她不太理解為什麼很多人都爭著當選班乾,喬思源解答了她的疑惑,原來是班乾可以加分評優秀學生獎項。

“體委呢?冇人當嗎?那我可就要挑人了啊。”班主任老莫扯著嗓子說著,“周淮頌,你來當體委,怎麼樣?”

班主任莫元刃好似認識他一般,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好。”

他的聲音清冽又不失力量,細細聽來尾音還夾帶著一絲慵懶。

原來後麵的那個男生就叫“周淮頌”,有點好聽誒,張京紓開始在紙上描摹他的名字。

怎麼寫呢?

是“周懷誦”,“周淮鬆”,還是“周淮頌”?

“來黑板前寫一下你的名字,讓大家在今天下午整隊之前認識你一下。”班主任招呼周淮頌上來,跟其他班乾部一樣把名字寫在黑板上。其實,主要還是讓同學們熟悉一下臉。

他不像初見時那般一身黑色,也不似食堂吃飯時那樣明朗熱血,隻是穿著與其他人彆無二的校服,乾淨清爽。

少年走過她的時候帶過一陣有著雨絲澀味的微風,不知是刮掉了還是蹭掉了那一張寫著他名字的紙張。

輕輕的,輕輕的,落在了教室的地麵,輕柔的像那個夢中的吻一般。

下午

-

操場

由於一中學校占地麵積很大,所以本次軍訓直接就在校園內部開展。每一個班級分為一個連隊,還有體育與舞蹈兩個特色連隊,張京紓所在的高一五班自然就是五連。

每年,學校都會外聘專業的國防教育軍隊人員來訓練新生,高一總共有22個班,分給五連的是一位代號為“蠍子”的教官,據他自我介紹時所說,他叫“柳慕青”。

“體委,整隊。”蠍子教官的聲音洪亮有力,身上的迷彩服更顯他身姿的挺拔。

仔細看,他是有點帥的,一種陽剛的帥。

正當女生們紛紛側目,仔細觀察他們這一位看著也不過二十來歲的教官時,一隻戴著黑色手鍊的手高舉頭頂,在綠色的迷彩襯托下更顯修長白淨。

“高一五班同學們請按剛纔我排好的隊站好。”周淮頌一邊下達口令,一邊走出隊伍。

隊伍微調過程中,張京紓忽然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軍訓服左側衣角,下意識的向下看去,原來是他猛然放下的手,經過慣性甩向後麵,輕輕地撞了一下她的衣服。

他的手好大啊,藍綠的血管隱隱凸起,手關節,似乎是粉紅的呢。

再看看自己胖乎乎的的小手,張京紓動動手指,想著: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大啊,不知道他用手握住我的手,能不能把我的手全包住。

周淮頌站在隊伍前麵,跟教官對比,身高似乎也相差無幾,目測有178,高中生嘛,還得長呢。

在這麼多人麵前,周淮頌總是表現得那麼雲淡風輕,像是從來就習慣了彆人的注視,享受彆人的注視。

張京紓的身高不算高,但對於高一的女生來說,也不算矮。她站的位置正好是隊伍男生女生的分界線,算是隊伍中心。

“體委,你去站那吧。”蠍子教官指著隊伍中心那塊區域,“那位同學,對就是左數第四排第四列那位男生,往後退一位,讓體委站那。”

周淮頌順著教官指著的地方看去,先看到的並不是那位慌亂挪位兒的戴眼鏡男生,而是站在他左側的女孩兒。

她紮著高高的馬尾,頭髮微微發黃,並不像染的,跟她臉頰上的雀斑一樣的顏色,她的劉海兒呈括弧搭在黑框眼鏡兩邊。

怎麼辦,竟然有些好笑,也有些可愛。

黑眼鏡框,有點好笑的括弧劉海兒和可愛的雀斑,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哦不,是第二印象,第一次見麵,似乎在食堂。

周淮頌站的位置,正好是張京紓旁邊,他們的距離,也就是胳膊擦胳膊。

他怎麼這麼高,張京紓覺得周淮頌就是個巨人,原來老一輩說的男生遠看不顯個子是真的啊。

“來,第一項,我們先練習軍姿啊。我不喜歡一項練很久啊,咱們爭取今天學三項,然後剩下的時間來鞏固練習,為七天後的彙演準備。”教官說著便退到了隊伍旁邊。

光是軍姿這一項,高一五班的同學不過站了四十分鐘,中間抓耳撓腮的,教官也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稀裡糊塗的站完軍姿,就讓大家去喝水了。

彆看軍姿這一項看似簡單,但站在周淮頌旁邊的張京紓卻覺得那四十分鐘簡直太漫長了,誰讓她旁邊站的是體委啊,還站的那麼筆直認真。

周淮頌紮紮實實站了四十分鐘,期間雖然也會偶爾微微搖晃,但一直站的很標準,這搞得張京紓一動也不敢動,似乎在與他暗暗較勁。

從這時起,張京紓就知道他是一個優秀的人,至少在軍姿這方麵,她因為他而變得願意堅持。

下一項齊步走可就冇那麼簡單了。

高一五班同學們因為走不齊被教官訓了。

“高一五班全體都有,單數列雙手掐腰。”

教官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有點迷惑,但是大家依舊照做了。

張京紓就那樣在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情況下兩手掐腰。

“然後雙數列同學,挽住你兩側的同學,都這樣連在一起的,我看誰還走不齊。”教官的話音落下,隊伍裡突然傳出一些嘈雜,主要是在中間那部分。

第三列第四列的男生女生們似乎都有點羞澀,男生們都是小心翼翼的穿過女孩的胳膊,輕輕地挽住了女生。

張京紓和周淮頌也不例外。

雖然,他們並冇有過多的交流。

周淮頌微微低頭,額前碎髮已經被汗浸濕,不在那麼蓬鬆,隻問了一句:“我要挽住你了。”

似乎是詢問,更像是示意。

張京紓冇看他,隻是“嗯”了一聲點頭。

因為天氣的炎熱,他倆都在剛纔休息的時候脫掉了外套,隻留下了迷彩短袖。

周淮頌的左胳膊輕輕地碰觸到了她的皮膚,一瞬間有些涼涼的,張京紓心裡一激靈。

不誇張的說,確實有觸電的感覺。

調整好隊伍,隨著教官的口令前進。

兩人的胳膊隨之摩擦,皮膚貼近處,不再是先前的微涼,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溫熱。

周淮頌左手上的黑色細繩一下子跑到了手腕上麵,兩顆金色的珠子晃來晃去,時不時敲擊著張京紓的手腕。

“咚咚……咚咚……”

在那個燥熱的夏天下午,也敲擊著張京紓的心。

-毛病,但在她看來,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安全感”,不被人打量的安全感。走出那幢單元樓,她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小區裡的籃球場,或許是籃球場地麵鮮豔的顏色比較紮眼,或許是少年的聲音充滿穿透力,或許是時機正好,微風不燥,冥冥之中,皆是註定。不是太大的籃球場,有四五個男生在打球,看著都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跟張京紓差不多的年紀。張京紓冇敢靠近,她隻是隔著綠色的網欄遠遠地看著他們。正當她看得入迷時,她總覺得有一道目...